胸怀大志
白玉蟾自幼聪明,又得祖父葛有兴的教导,12岁时便语出惊人。他在《少年行》中写道:“寸心铁石壮,一面冰霜寒。落笔鬼神哭,出言风雨翻。气呵泰山倒,眼吸沧海干。怒立大鹏背,醉冲九虎关。飘然乘云气,俯首视世寰。散发抱素月,天人咸仰观。”
还传说他在应试童子科时,主考命作《织机诗》,他居然作出“大地山河作织机,百花如锦柳如丝。虚空白处作一匹,日月如梭天外飞”的豪迈诗篇。也难怪考官说他太骄狂了点。但童言无忌。小小童孩便怀有如此雄心壮志,实在让人赞叹!联想到230年后丘俊七岁就写出的、容天地日月为一体的、后人再也无法超过的“遥从海外数中原”的《五指山诗》,联想到少年毛泽东“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”的远大抱负,联想到周思来、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以及孙中山、鲁迅等伟人年纪轻轻便远涉重洋,到异国它乡寻求救国救民真理的壮行大举,生在宋代的白玉蟾少时的壮怀激烈,就更令人觉得其间的难能可贵。白玉蟾小时的事迹启示人们:凡成大业者,必须胸怀大志,有超凡脱俗的心态,有顶天立地的气派。
饱经磨难
白玉蟾一生的艰辛,是常人难以坚持忍耐的。相传他16岁离家,“初别家山辞骨肉,腰下有钱三百足。思量寻仙访道难,今夜不知何处宿”。他先是在黎母山寻师,后赴大陆拜师学道。至漳州,衣服卖尽,随身只有一把雨伞。至兴化,仅存三文钱。满身疥虱,时值送春,拣祭品充饥。至罗源兴福寺,捐身作仆。未半月,与主僧作别。时值炎夏,赤脚赶路,脚底打泡流血。至剑浦,荒郊秋雨,无蓑无笠,借宿茅檐,村翁不许。闻建宁人好善,前往求活,无人见怜。上武夷山,遭道士叱骂。
去闽至龙虎山上清官,知堂只给馊饭冷汤。渡江往北,遇兵火。转江东,入两浙,夜栖古庙。到处碰钉子,遭冷遇。真是“世道常如蜀道难”啊!但白玉蟾直面前行,从未退缩。后来他几乎走遍了南宋天下。广东、江西、福建、浙江、湖南、四川、广西的名山大川如庐山、罗浮山、霍童山、武夷山、龙虎山、金华山、天台山、长江、洞庭湖、西湖等等,都留下了他的足迹。白玉蟾65岁起在武夷山结庐修道。
“千古蓬头跣足,一生服气飧霞,笑指武夷山下,白云深处吾家。”他对道教十分专注虔诚,85岁时遇皇帝诏封他为“紫清明道真人”,命馆太乙官。白玉蟾本可从此安享晚年。但他首先顾及的是道教的事业。在他眼里,“拟占朝班最上头,官情冷似一天秋”。一声不吭便“一夕遁去”。第二年86岁时,玉蟾自洪都入浙,访豫王。
博学勤作
白玉蟾天资聪明,勤奋好学。七八岁即能背诵儒家九经。他以“文苑丽长春,学海深无穷”,“青春不再来,光阴莫虚度”鞭策自己,决心“读尽人间不读书”,“识破世上不识事”。他自称“三教之书,靡所不究”,“世间有字之书,无不经目”,他“天才横溢,慧悟超绝,平生博览群经,无书不读,为文制艺,无所不能”。他的诗友惊叹“莫笑琼山僻一隅,有人饱读世间书”。
他著有《玉隆集》《上清集》《武夷集》《海琼白真人语录》《海琼问道集》《海琼传道集》《道德宝章注》《静余玄问》《金华冲碧丹经秘旨》《太上老君说常清静注正误》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玉枢宝经》等著作。他的《道德宝章注》编入了《四库全书》。
由于他“随身无片纸,落笔满四方”,在他死8年后,他的弟子才搜集他的作品付印,先后印6次。名为诗文“全集”,其实仅是白玉蟾作品的一部分。台湾出版的《宋白真人全集》达11卷之多,约70万字。他还善长琴棋书画,其书画作品《足轩铭》,现藏于故官博物院。元代隐士黄王介,赞扬白玉蟾书法“飞蛟龙影”。
清康熙皇帝的《御定佩文斋书画谱》,也谈及白玉蟾草书“龙翔凤翥”。《宋元宝翰》收录宋元两代书法精品,其中十三幅就是白玉蟾的草书四言诗。其绘画作品知名者有《修篁映水图》《竹石来禽图》《紫府真人像》《纯阳子像》《墨梅图》等十六幅。可谓多才多艺,成果累累。
白玉蟾的“玉蟾功”,也早驰名中外。当然,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,白玉蟾留下的精神成果究竟有多少实用价值,这倒可以另当别论。但在中国道教发展史上,白玉蟾确是道教南宗教旨的创立者,是名符其实的道教南宗第五世祖。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,但白玉蟾所俱备的勤于学习,勤苦钻研,勤奋修炼,勤快创作的精神,不也是我们今天建设“学习型社会”时可以吸取的中国古代文化遗产之“精华”吗?
海纳百川
白玉蟾与诸多僧道不同之处,就是他善于学习别人的长处并为己所用。他的道教吸取了佛教禅宗及宋代理学思想。“他虽没有入禅,却与禅宗一派过往甚密,他的道术融摄了禅法”。
他在武夷山时又与朱熹过往甚密,集理学大成之朱熹的思想,也被吸收到练丹思想中来;他开创的金丹派南宗,还具有道家内丹学说与神霄派雷法相结合的特点。当他发现外丹的作用有限时,就改在炼内丹上下功夫。
朋友苏森说他“心通三教,学贯九流”,一点也不夸张。他的诗,有五言、六言、七言、绝句、律诗等,词有30多个词牌。并吸取了李白、陶渊明、王维等著名诗人的写作风格,写出了不少独具匠心、趣妙横生的千古绝句。
他的《橘隐记》,最能说明他是位博采众长的高手。文中写道:“古人所以隐于松者,盖欲示其孤高峭劲之节;古人所以隐于柳者,盖欲彰其温柔谦逊之志。……吾未闻橘之为物果何如焉!杨州厥包橘柚锡贡江陵千株橘,其人与千户侯等,如是,橘可贵也;《风土记》名橘曰胡柑,巴人有橘革中藏二叟语,如是,则橘可奇也;潇湘有橘乡,洞庭有橘泽,云梦有橘里,彭泽有橘市,如是,则橘可嘉也;陆绩怀橘而遗母,李靖食橘而思兄,如是,则可以存孝义;李德裕作《瑞橘赋》,张华作《灵橘歌》,如是,则橘可以人文章;李元有‘朱实似悬金’之句,沈休文有‘金衣非所吝’之句;唐,蓬莱殿六月九日赐群臣橘,秦,阿房官正月一日赐群臣橘;湖之多橘,寒州之盛橘。人孰不知橘之为美,亦不易多得,故古今多记录,则橘果之异物也。”(《修真十书上清集》)橘子,比不上松之孤高,柳之温柔,但经作者一番广征博引,却揭示其许多可奇、可嘉之处。同时又给后人留下他观察事物、分析问题的方法。
即要善于在研究吸纳他人的思想成果的过程中,不断丰富充实和校正自己的知识和理念。在今天改革开放的条件下,“善取天下之长”,显得尤为重要。
桃李满园
在白玉蟾之前的金丹派南宗四代,基本上都是秘密的传播。范围很窄,门徒也很少。且无本派祖山、官观,故未形成群众性的教团。至白玉蟾时,他收留了许多弟子,如彭耜、留元长、张云友、王金蟾、陈守默、詹继瑞,还有赵汝渠、叶古熙、周希清、胡世简、罗致大、洪知常、陈知白、庄致柔、王启道等人。再传弟子又有赵牧夫、谢显道、萧廷芝、林伯谦、李道纯等人。他还一改以往无固定修道场所的状况。设立了碧芝靖、鹤林靖、紫光靖等教区组织和修道基地,扩大了道教的影响,从而使道教成为一个有较多徒众,有一定传教地域的较大规模的教派。
道教在南宋时期所以能在中国南方流传,蔚为大观,后来连皇帝也授予他“紫清真人”的称号,“为国升座”主醮事时,还出现过“观者如堵”的热闹场面,恐怕都与他广招子弟,注重传播,桃李满园,道友众多关系甚大。
念故思乡
“家在琼州万里遥,此身来往似孤舟。夜来梦乘西风去,目断家山空泪流。海南一片云水天,望眼生花已十年。忽一二时回首处,西风夕照咽悲蝉。”(《华阳吟》)白玉蟾终生为道教事业奋斗,但始终不忘生他养他的故土家乡。
他自号“海南翁”、“琼山道人”、“海琼子”、“琼山老叟”。
他的诗词中还有“长天与远水,极目烟冥茫。暮鸿孤悲鸣,霜林万叶黄。倚松望翠微,数点寒萤光。吾非长夜魂,堕此寂寞乡。衷情凭谁诉,空山草木长。”(《道藏辑要·琼馆白真人集》)诗中的“堕此寂寞乡”与前诗“家在琼州万里遥”,“目断家山空泪流”一样,都反映了他对家乡海南“云水天”的思恋。
他诗词中还有诸如“所喜江山无病痛,可怜故旧半消磨”一类叹息,恐怕都与他念故思乡有关。只是没有李白的“抬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”那样“明明白白我的心”罢了。
相传白玉蟾最终回归故乡,且在文笔峰羽化升仙。这都是传说而已。
但白玉蟾爱故乡,常思念,则是无可置疑,值得弘扬的。白玉蟾身为道士,但也关心着国家和百姓。有他两首诗可以佐证。一首写道:“三分天下七分亡,犹把山川寸寸量。纵使一丘添一亩,也应不似旧边疆”,这是对国土沦亡的焦虑。其《祈雨歌》中“山河憔悴草木枯,天上快活人诉苦”,则是对民不聊生的呐喊。
我们今天在研究白玉蟾,论述白玉蟾对海南道教的贡献时,对白玉蟾忧国忧民,爱恋故乡这方面的事迹,也是不能忽略掉的。